今年是华西承建的天宁王朝大酒店竣工十五周年,安静的时候,经常会思念起当年一起共同战斗的海外部、三公司、六公司和安装公司的战友们,记起第一次在海外工作的一些有趣的往事。上次给大家讲述了我们共同抗击台风的故事。其实塞班和天宁远不是台风来临时那么可怕,留在我们记忆里的更多是美好的回忆。今天 我带大家走进的就是十五年前记忆中的“美丽的天宁”。
1996年6月,我随华西集团塞班项目五人先遣团来到塞班和天宁进行前期工作。刚刚走出机场,我就被这个太平洋岛国独特的美景震慑了:清晨的红霞刚开始抹在天空一角,映着机场出口成排盛开着红花的火凤凰树,湛蓝的天空在远处接着深蓝的大海…机场边上一架二战废弃的战车和一门高射炮,默默地向我们述说着四十多年前曾经饱经战火的沧桑…这就是我第一次海外之旅和我接下来一年多将要工作和生活的地方,充满了好奇,充满了期待,让我几乎忘记了我们是带着艰巨的任务来的。
塞班风景秀丽,但是气候炎热,早上的温度可以达到40摄氏度左右。为了有一个经济方便的安身之所,我们只是短暂地在业主接待人员的客厅里休息了三个小时,就开始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投入工作。我们需要一个办公室、生活场所和与总部联系的通讯工具,到下午四点钟,我们已经完成了租房、家具采购及通讯和生活用品采购,另外还买了一辆二手汽车。我们的效率之高得到了总部领导的表杨,但只有我们知道,要在一个毫不了解的异国他乡生存和工作,接下来会如何的艰难。大概是因为节约,来自香港的业主代表们让我第一次学会了粤语里的“孤寒”两个字,可能是对即将开始的项目的期待,也许是每天被充实的工作占满时间,那时根本没觉得几个人挤在一个客厅里睡觉有什么艰苦。塞班岛是个著名的旅游胜地,整个岛屿基本上被民居、酒店、工厂和免税商店占得满满,这个据说在二战期间被美军地毯式轰炸后一毛不存的岛屿,在四十年后以如此惊人的面目出现在我们眼前,不能不佩服美国人的管理有方。
塞班、天宁和罗塔岛合称北马里亚纳群岛,西望中国东海,北接冲绳,东邻关岛,南眺菲律宾,属于二战后由美国托管的飞地,岛上语言、政策、法规和货币与美国大陆基本一致,我们的工人们把她称作“美国的塞班”。我们的王朝酒店项目就坐落在塞班西南面的天宁岛上,天宁岛远不及塞班繁华,只有不到2000居民,分别是查莫罗人、日本人、菲律宾人和美国人,岛上居民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没有工业,稀稀疏疏的房屋、商店和街道掩映在绿树花丛之中。从天宁居民朋友讲述的断断续续的故事中我们了解到这个岛屿曾经在二战之前辉煌的历史,当时岛上居民三万多人,从事渔业和农业,甚至还开设了窄轨火车。天宁的历史可以追溯到3500年前,据说有一个叫塔加的巨人开拓了这片土地,他的后代在这里定居,至今还有一个海滩以TAGA来命名。天宁码头旁边高达6米的石头房屋柱子遗址让我们相信曾经的原始部落在这里繁衍生息的故事。
我们在天宁岛租住的第一套住房就坐落在TAGA海滩边上,每天晨曦落日之时,柔美的阳光洒落在平静的海面,如画的美景尽在眼前,晚上睡在床上也听得到海浪轻拍海滩的声音。每天傍晚我们都要下海游泳,让海浪冲刷掉一天的疲乏。一次和好朋友下海,因为缺乏经验,那个朋友把装着300美元的短裤放在离海边十多米的地方,游到兴起,竟没有注意到海潮很快涨上来,美元和短裤都不见了。
为了三十多人后续队伍的安顿,我们租了一个小超市的仓库,增加了木板夹层以后改造成可以居住四十多人的营房。这个岛屿的宁静开始因为一群黄皮肤中国人的到来而打破,每天塞班到天宁的货船开始满载,百分之九十是我们前期的建材、施工工具和生活用品。白天我们在外面测量、办理施工手续,晚上看图纸讨论技术问题,经常工作到凌晨三、四点钟,充实的生活让我们感到无比快乐,只有写家书和读家信的时候我们才会感觉到自己是在异国他乡。我们的队伍越来越大,三十多人、一百多人、三百多人直至后期装修时的八百多人,据说天宁的存粮都快被我们买光了,我们不得不直接从香港发过来一批食品;岛上唯一的商品混凝土站根本无法满足我们工程的需求,我们在岛上开设了石场和现场的搅拌站。我们居住的地方早已从民居和仓库转移到我们工地的活动板房临设基地,分为总部、三公司、六公司和安装公司,两个办公楼、四个食堂和十二栋二层宿舍。我们的工地在岛上另一个海滩PALM BEACH边上,每天黄昏都可以看到去海滩游泳的同事,和蚂蚁一样列着队散步到三里以外的小镇上喝酒、打台球消遣的工人。
塞班被称为“东方的夏威夷”,如果说繁华的塞班像一颗海上明珠,比起塞班,我更喜欢像玉石一般的天宁。天宁岛虽然不是北马里亚纳群岛中最有名的岛屿,但是却是最美最适宜居住的。除了一个人口相对集中的古老小镇,天宁的居民分散地居住在50多平方公里的纺锤形小岛上,岛上的居民非常好客,经过家门时可能会被邀请进去喝一杯啤酒,拉一拉家常。居民们悠然自得,过着神仙一般的日子,如果不是飘扬过海来到这个讲外语的地方,我会觉得这就是传说中的桃花源。岛上的居民喜欢喝着啤酒、放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开车,他们的目的地多半是海边的烧烤场,他们的快乐总是让人羡慕不已。周末我们会去看他们的斗鸡表演,抑或带上一些食堂的卤肉去熟悉的当地朋友家里蹭酒喝,更感兴趣的是听他们讲二战的历史、甚至比二战更悠远的故事。星期天,我们和同事一起骑车登上岛上的最高点拉索山,一览小岛的全貌;我们去码头看过海岸警卫队猎杀鲨鱼,用一听百威啤酒就换回一整条鲨鱼;我还和工友一起在宿舍活动板房的架空层里活捉过一头野猪,享受了一餐号称“天赐”的美食;来自福建的瓜农在工地门口卖的西瓜是绝好的美味;美国大兵偶尔会从附近的关岛过来演习,他们来的时候,这里的每个酒吧都一定爆满。
从我们开垦那一片灌木丛林开始,一栋宏伟的建筑渐渐向世人展现出来,我们在这里度过了两个中秋、两个春节,每个月只休息一个星期天。当酒店的装修即将完成,酒店的员工村开始入住,我知道我们告别这个可爱的岛屿的日子也一天一天近了。
我在这个小岛上生活了近两年时间,随着工程的一步步推进,小岛的每一个角落都几乎遍布了我们的足迹:北面的日军废弃机场是我们练车的最佳选择,你甚至可以在空无人烟的跑道上寻找飞机起飞的感觉;二战后期著名的两颗原子弹“胖子”和“小男孩”就是在这里被储存、装载和空投到广岛和长崎的。南面的自杀崖阴森森的,传说中曾经三万多日本居民在这里被美军追赶的无路可逃,跳海自尽。那里矗立着一块十多米高的“和平不战之碑”,讲述着当地人对战争的仇恨和对永久和平的渴望。记得当时岛上只有三个工地,一个我们建的酒店,一个镇中心的钢结构教堂,一个“美国之音”的基站。我们的项目是三个项目中进度最快的,其他的两个工地做做停停,直到我离开都还没有完工。 到1998年4月,我们建设的天宁王朝大酒店已经开始试运行,至今仍是岛上最大的酒店,游人如织。
我在天宁岛经历过地震、经历过台风,这些经历丝毫没能冲淡我对这个我仅工作过两年的小岛的美好印象,岁月没有掩埋我对小岛温馨的记忆,反而历久弥新,回首往事,尤在眼前。在这个岛上我考取了人生中第一本驾驶执照,学会了用第二种语言开展工作,当年在一起工作的战友久别重逢,总是会感觉无比的亲切。
至今我仍然记得我在第一次去塞班的飞机上读到的关于天宁岛的介绍:天宁岛,又称提尼安岛,坐落在塞班西北3海里,绿树成荫,风景秀丽。她像一个遗世独立的老人,隔海东望,默默地向人们诉说曾经的往事…
天宁岛,你永远美丽!